第(1/3)页 带着一种深深的恐惧,陆仙仪瘫坐在了地上,不住地颤抖着。 她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一般,仓皇又无措。 陆江初在此时开口说道:“死的人是顾流云,我想或许他还是你的同事,于是叫你来看看。” 也不知道陆江初心中究竟在想什么,陆仙仪只看见在这一幅堪称人间地狱的场景之中,陆江初却擎着一抹微笑,一抹极其冰冷的微笑。 陆仙仪并不知道,陆江初刚才那些话的意思,或者说,她不敢也不愿意去知道。 但是在这种时候,逃避怎么可能有用呢? 在陆仙仪的沉默之中,陆江初继续开口问道:“刚才有些小意外,你的同事在我眼前炸裂了。 所以,他没能告诉我的一些信息。 你能够告诉我吗?关于你们组织位置最高的人,也就是那个被你唤做老师的人,到底还有几个身份? 你之前告诉给我了其中一个,也就是他作为医生的那个身份。 我相信你肯定还知道更多的东西的。 你后脑的芯片现在已经处于可控的状态,我保证你不会重蹈你同事的覆辙。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,你所知道的一切了吗?” 陆江初说话的时候有些絮叨,但是声音却十分冰冷,陆仙仪听着只觉得自己浸入了三尺寒潭之下。 陆仙仪看见,陆江初在说话的时候,手上并没有闲着。 陆江初将刚才她从保镖那里取到的枪,仔仔细细地擦了个干净,还检查了一下零件是否有问题。 在做完这些以后,陆江初再一次看向陆仙仪,直接将手中的枪,抵在了陆仙仪的额头上。 陆仙仪刚才被陆江初扔进了一片血泊之中,本就十分狼狈恐惧,此刻她在黑洞洞的枪口下,更是如同鹌鹑般瑟缩个不停。 这是今天她第二次遭受陆江初的死亡威胁。 之前那次,陆仙仪一直咬牙没有吐露自己的消息,但陆江初却还是猜到了一切。 这让那时候的陆仙仪,觉得自己简直是个笑话。 对于在受到陆江初第一次威胁时,自己所作出的反应,以及所失之交臂的机会,陆仙仪已经足够后悔了。 此刻面对陆江初的再次威胁,陆仙仪竟然连一丝反抗和讨价还价的心思都没有了。 她原本因为这段时间经历过太多苦难,而干涸的泪腺,此刻似乎又充盈了起来。 陆仙仪被陆江初吓出了泪水,她哭着摇头,声音中满是颤抖:“我真的不知道了……相信我……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……” 陆江初会相信她吗? 陆仙仪自己也摸不准。 但是这一次她的确没有说谎,她的确不知道更多的东西了。 陆仙仪现在想起第一次见那个恶魔的那天,是她因为心脏病再次入院的时候。 那时的她前途一片灰暗,国内几乎所有有名的心脏病专科医生,都断定她如果想要活下去,就必须接受心脏移植。 但是那时的问题就在于,她的身体太弱了,她的生命就像白日里的烛光一样,苍白又黯淡。 像她那时候的情况,是没有办法接受移植的。 所以她就只能等死,只能感受着死亡冰冷的温度,如同毒蛇一般,悄然爬过自己的身体。 在她已经快绝望的时候,那个人如同救世主一般出现了。 那人那时候还不过是一个小医生,连单独做手术的资格都没有,只不过当他说能够治好陆仙仪的时候,陆仙仪选择了孤注一掷。 因为她只有这个选择。 那人和她做了一个交易,他当时用一种看着珍宝般的目光看着陆仙仪,说道:“我可以让你活下去,我甚至可以给你更高的地位,更美好的一切。 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里吗,我最喜欢你这张脸,你让我想起了一个我很喜欢的人。 只要你答应和我交易,我就可以让你活下来。” 陆仙仪现在回想起来,只觉得那时候那人说话的语气,像极了引诱人用灵魂做交易的恶魔。 但是当时的她,在终于看到能够生存下去的希望的时候,哪里还会犹豫呢。 她连交易是什么都没有问,就进入了那人的圈套之中。 手术很成功,她的身体甚至和普通人一样好了。 曾经心脏病导致她有了一副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体态,反而让她赢得了更多人的怜惜。 而那个所谓的交易,则是让陆仙仪顶替一个人的身份,一步登天进入严家。 对于陆仙仪而言,那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,她感激还来不及,怎么可能去质疑? 而在进入严家之前,那人还一步一步指导陆仙仪,让陆仙仪的母亲成为了江城陆家的主母。 陆仙仪一下子从情妇所生的女儿,变成了江城陆家的嫡出小姐。 如今想来,那个人真的就像恶魔一样,有着极为可怕的操纵人心的能力。 陆仙仪因此尊称那人一句老师,只希望自己能够变得和那人一样。 之后在严家的几年中,陆仙仪逐渐忘了交易的事情,甚至忘了自己能够获得严嵇的感情,是因为她顶替了别人,顶替了那个与严嵇生死与共的人。 那时候的她心安理得地生活着,算计着,她的老师也没有继续联系她、打扰她。 那时候的陆仙仪是多么感激他,却不知道,命运所馈赠的礼物,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。 陆仙仪虽然已经和那人相识多年,但两人实际上却没有更多的联系,基本上都是那个人主动联系她。 而陆仙仪最后悔的事情就是,她当时为了对付陆江初,第一次主动联系了那个人。 陆仙仪的人生似乎就是从那一刻开始,急转直下、坠入深渊。 那时候她才隐约开始明白,被自己顶替身份的人是陆江初。 而那个人对陆江初,有着极为特殊与复杂的情感,还有着强烈的保护欲。 为了陆江初,她那个所谓的老师,能够将她一步一步引导至深渊。 陆仙仪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提线|木偶。 如今想起来,一种深切而凄凉的悲哀,将她缓慢覆盖。 但是陆江初并没有给陆仙仪太多时间去悲哀,她丝毫都不相信陆仙仪所说的话,她将她的手,扣在了扳机处。 陆仙仪这下连颤抖都不敢了,生怕什么时候陆江初一不小心就擦枪走火。 陆江初的声音极为冰冷,她眉头微皱,还有些不耐烦:“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,不要浪费我的时间。” 陆仙仪是真没办法了,此刻她所有的思绪都好像被胶水粘住了一样,变得凝固起来。 陆仙仪没有了任何思考的余地,甚至连急中生智的本能都失去了,只能极其悲哀和恳切的重复道:“我真的不知道了……” 按理说如果陆江初此刻还拥有理智的话,她就会意识到,陆仙仪说的是真话。 但是,陆江初的理智早在顾流云在她面前炸开的那一瞬,消失殆尽了。 强烈的自责将她笼罩,陆江初现在只是本能的想弥补,本能地想重新抓住那个与她失之交臂的机会。 所以,在陆仙仪再次给出否定的回答后,陆江初面无表情的叩动了扳机。 这把枪并没有安装消声器,所有人都听到轰然一声巨响,古堡的警卫系统,此刻开始疯狂嚎叫起来。 各种嘈杂的、猛烈的、让人心烦意乱的声音,铺天盖地,覆盖了一个人所有的感官。 傅长嶙看着这一幕,听着各种声音,完全失去了言语。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,他都来不及做什么准备。 傅长嶙看向陆江初的方向,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,陆江初已经被严嵇搂在了怀里。 她手中的枪还冒着青烟,而那扇高大的落地窗,此刻已经爬满了密密麻麻如同蛛网一般的裂纹。 陆仙仪死了吗? 在确保陆江初安全以后,傅长嶙心中有了这样的疑问。 他转头看向陆仙仪所在的方向,却发现陆仙仪还呆呆地坐在地上,如一只鹌鹑般在颤抖着。 而陆仙仪身下,已经有了一滩可疑的黄色液体。 陆仙仪的确还活着。 在陆江初开枪的前几秒,严嵇似乎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,上前阻止了陆江初。 那枚子弹射到了落地窗上,陆仙仪侥幸逃过一死。 这次陆仙仪虽然被严嵇所救,但她已经没有了那些痴心妄想,并不认为严嵇这样做是为了她。 陆仙仪的想法的确是正确的,严嵇并不在乎陆仙仪的生命。 他只是凭借着自己对陆江初的了解,知道陆江初这一枪开下去,她必然会后悔。 为了不让陆江初感觉难受,也不让她手上沾上血液,严嵇才会阻拦。 陆江初手中的枪,被严嵇温柔的取了下来。 他以一种哄孩子的语气,非常温柔地对她说话:“江初,不要自责了,顾流云的死并不是你的错,是我的问题。 如果我一开始就想到这件事,一开始就将顾流云脑后的芯片处理好,他就不会死了,你也能够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。 所以这全都是我的问题,我会想办法补救的,江初,不要自责了。” 严嵇是全场唯一一个,看出了陆江初正在自责的人。 他对待陆江初的态度太温柔了,这完全出自他的本能,而非对顾和光的模仿。 严嵇感觉到陆江初的颤抖,于是更将她搂得紧了一些。 他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的发心,他的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,他一直小声地哄她:“没事了,没事了……” 陆仙仪抬头望着这一幕。 此刻她只觉得,自己的脖子无比僵硬,似乎已经没有办法支撑头颅的重量了。 陆仙仪并不想看见这些,这一切都让她觉得如此刺眼。 但她好像失去了运动的能力一样,只能以一种极为僵化的姿态,看着严嵇与陆江初。 陆仙仪并没有察觉到,此刻的傅长嶙与她的状态有些相似。 看着彼此相拥的严嵇与陆江初,傅长嶙再次感觉,他们之间有着一种奇特的磁场,外人根本无法插入。 而他自己,就是那个外人。 傅长嶙也意识到,严嵇对陆江初的了解,远比他深得多。 之前见陆江初那般雷霆大怒,傅长嶙只以为,这一切都是因为陆江初被激怒了。 但是却只有严嵇看出,陆江初如此失态,是因为自责过度。 他们两人好像有着契合的灵魂,所以能够第一时间就懂得彼此,第一时间就保护彼此。 这让傅长嶙感觉,他距离陆江初太远。 至少与严嵇相比,他距离陆江初太远。 一种强烈的不安,笼罩了傅长嶙,让他竟有些怀疑自己曾经的预想。 江初真的会选择他吗? 他所做的一切真的会有用吗? 他真的,远不如严嵇吗? 第(1/3)页